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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生机陨灭

第二十二章 生机陨灭

幽影狂狼察觉到危险,全身幽暗的狼毛炸起,退避不及,利爪迎上,但陈天玄是何等巨力,超重量级的地龙都可击退三个身位,天性防御薄弱的幽影狂狼如何可抵挡藉此沛然强力下暴贯而来的灵剑!

噗呲~~

幽影狂狼整只狼腿被灵剑破开,透体而出,在凶猛的劲道下,爆开大片血肉,但它并未倒下,暗沉的狼目,暴虐的瞪了陈天玄一眼,却是倏然远离,便是重创了一只腿,速度依然惊心!

陈天没去追,尽管他有十成把握将那畜牲虐杀,但救人要紧,他一个箭步上前,何枫气息奄奄,生命之火孱弱至尤似飓风下摇曳的荧光,随时都会被吞没熄绝!

陈天玄不忍去看入眼的猩红,他不知还能不能救回来,但亦是快速自水冰儿的空玄戒中取出药性最温、何枫目前所能承受等阶最高的疗伤丹,五阶青旋丹,毕竟不是谁都能如他那般无视灵药范畴的等阶跨越界限!

但当先须以元气制住血气流失,何枫目前已无力凝气,只得交由他跟唐雅灵。

唐雅灵跪坐在地,颤巍巍的双手轻细的搂着爱人,唯恐多用一分力,输送的元气更是柔和到极致,惶恐无神的眸子死死凝于何枫身上触目惊心的弧形缺口,由腋下到大腿骨,一片血淋淋,最深之处是腹中缺失了过半,鲜活的内脏裸露在外,亦可见心脏的跳动。

「呃啊……」

她苍白嘴唇张合着,倾尽一切灵魂意志,挤出的却是沙哑不清的嗓音,前所未有的心魂冲击,已令她溃神至一个完整的字眼都无法发出,两行情泪绝涌出眼眶!

「雅…灵……」

绝望,无比深沉的绝望,比绝望更灰暗的莫过于给予深坠仇恨之渊的人一点光亮,再狠狠的将希望击碎,乃至落下万重巨岳,令之堕入再无望的绝狱!

家族、亲人、手足、挚爱……

过往的一幕一幕,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为伴的欢颜、完整家人那血脉天伦之系、家族母城万众瞩目的天赋荣耀,乃至一切被践灭的仇恨怨戾,苟延残喘的凄伤,血腥复仇之路,再到为爱人妥协释怀,犹如走马灯般于眼前晃过……

感知血液的逝去、剧痛的席卷、溃散的意识,太过沉重的伤势,这一切一切无不诠释着生命的终结!

「雅…灵……」

本该在生命窒息下盈溢全部心魂的绝望,升腾至极致的不甘,却在一种纯粹至不染半星杂质的情感下,被平灭的不剩一分一毫,全心全灵的凝汇成一语愧然不舍的呢喃!

「呃啊……」

唐雅灵痛苦的用力吞下呜咽,促急着应声:

「枫哥,我在呢!」

「别…哭……」

何枫嘴角鲜血刺目,不住流溢,他沙哑着嗓音,万分艰涩的低语,便是这如无意识的梦言亦带着沉重的怜惜与心疼。

唐雅灵沾满血腥的右手,狠力的捂唇,指缝间拥溢着啼血般的泣音,但元气不敢因悚惧而惊急半分;陈天玄顷刻都不作犹疑,空玄戒耀动,直接取出疗伤丹。

青旋丹,通体深青,表层覆有点点旋纹,释放着浓郁的生命之息,令何枫精神都振作了不少,逐渐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唐雅灵亦是如即将溺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丝线,一把握上去,但心底深处的意志令她觉得失当,慌不迭的又松开,哀祈的看着陈天玄。

「放心吧雅灵姐,我会尽全力救何枫大哥的!」陈天玄宽慰道,见血气已压下,不在迟疑,但还是没有率先动用青旋丹,而是先以四阶的青木丹给何枫喂下,运转元气助他化解吸收,唐雅灵也知道过犹不及,何况那青木丹纯度品质极高,亦不是凡品!

随着药力化解,纯厚的生命之力在何枫体内蔓延开,半边血肉断面有细嫩的肉芽生出,全身的痛楚也有了明显的缓解!

唐雅灵灰暗的瞳孔因得有了一丝明光。

陈天玄也是稍舒口气,待青木丹药性完全化开,他紧随着将青旋丹递了过去。

但何枫却吃力的一把推开!

陈天玄愣了愣,看向唐雅灵!

后者亦是慌了神:「枫哥你快吃下啊,你若怕欠下人情,大不了我们加入陈家……」

「对不起~雅灵。」何枫忽然轻渺无力却听上去极其沉重的出声,每一个音节都盈溢着万分深沉的愧意。

唐雅灵声音哽住,心底骤生出一个她最惧怕的念头,顿然仓皇惊恐的不知所措!

陈天玄眉头沉下,果决道:「那便得罪了,何枫大哥!此刻已由不得你拒绝!」

何枫见他企图强来,不由欣慰的笑了笑,那是安心,正想说话,却是剧烈的重咳:「咳咳~天玄兄,咳咳~死前能结交你这样的兄弟,此生足矣。」

陈天玄断然道:「你不会死!」

何枫此刻每吐出一个字,都需竭尽全力:「跟死了没区别,我就算救回来也是残缺废人,活不过几年,是彻彻底底的废物,代表着无能、累赘,是废弃的包袱,我不能拖及咳咳……」

他眸光复杂的呈现出一片暗滞,哀大莫过于心死,但亦有着最后的唯一执念:「我不能连累雅灵,天玄兄,我求你件事……」

唐雅灵生生扼死惶恐:

「枫哥,雅灵不会嫌弃你的,雅灵愿意……」

「对不起,雅灵。」何枫猝然打断了她的话,又是一句深深的歉语,他不敢去看她。

「我不要你道歉,何枫,我要你给我活着!」唐雅灵忽然凄厉嘶喊,旋即她愣住,神色痛苦,声音却竭力显示着轻柔:「阿枫哥,听话好吗,等你好了之后,我会一直陪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陪你,你生我生,你死我不独活,生死共赴!」

何枫怔住,阿枫……

这是多么久远的昵称……

那么亲切温馨,想让他不住永远沉沦,但理智很快便碾碎一切生念,何枫死命的摇头:

「不行,雅灵你还年轻,才二十出头,不能耗在我身上,我们身上还肩负着母城千万亡魂的祈愿。答应我,好好活着,不然我不会瞑目!」

那股至死不渝的情愿,恰恰成了横于何枫本就狭窄不足立身的生路前一座擎天巨岳,断绝一切生的可能!剧烈的情绪起伏殃及短暂被青木丹遏制住的伤势,徐徐复发!

陈天玄见不能在等了,幽影狂狼唾液中虽无强烈剧毒,但亦有着令伤口难以愈合的轻毒:「雅灵姐,把他嘴强行掰开,逼他吃下去!」

何枫却是强笑,态度决然:「天玄兄,谢谢你,但我不配合汲取药性,你只会糟蹋一枚宝丹。」

极度虚弱的言语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唐雅灵张了张口,没得声音,瑧首失力垂下,额前青丝遮挡了眼眸,身子僵化好久,她才发出一声轻到几不可闻的低吟:

「嗯。」

何枫得到回应,放心的笑了笑,瞳孔一下子彻底暗淡,他全力转目,终是深切看了挚爱一眼,但早就迷蒙的视线堪撑他映入她最后的样子都成了奢望!

不过灵魂极处,那里深刻着一切时间都无法抹去的痕迹,她的一切,都在那里……

时间不多了,何枫唯恐耽搁片息的看向陈天玄,急促的吸了口气,艰难开口:「天玄兄,我恳求你,咳咳~雅灵拜托你照顾了!」

「她自小被我护得紧,人情世故经历的太少了,很容易被坏人欺骗,有你在,我很放心,虽然我们相互倾慕,但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她身子洁净,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但她偶尔也会有些小脾气,不过她心很柔善,从不过分耍小性子……」

「何枫大哥……」

陈天玄怔怔的听着,短短片息,何枫伤情加重了数分,淡下去的血气再次开始升腾,乃至对他的呼喊都无半分反应,只是顾自说着,仿佛意图道尽爱人生性之一切优烁!

意识亦是开始混乱不清,灵魂在消散!

陈天玄攥紧青旋丹,心念混乱,唐雅灵此刻无半点动静,只是柔柔的搂着爱人,隐隐有死意散发,唯有远处不断传荡的轰鸣方可另他稍稍清醒。

「天玄弟弟!」

唐雅灵猝然出声,竟温和的恍若初见。

陈天玄眉头猛皱。

她抬起面孔,俏脸上泪痕已干,此刻紧闭着眸子,居然似在发自内心的灿笑:「姐姐呢,跟你的何枫大哥有些悄悄话要说,所以呢,能请天玄弟弟稍微走远些吗?记住~可不许偷听!」

陈天玄心脏猛突!

正想开口,唐雅灵忽的又是轻道:

「拜托了!」

陈天玄到嘴边的话,只好得强咽回去,脸色难看,他竟再也想不出半分缘由去阻止,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二十丈。

唐雅灵温柔的将何枫搂在怀里,双手毫不介意的染上他身上的血,当真在低低的说着,时不时的轻笑两声,宛如银铃响荡,格外悦耳动听!

可何枫生命之息越来越弱,意识已不足以令他捕入爱人那无论听多少都听不够的嗓音,他干裂的双唇,无声翕动着,似还有着千言万语想诉说,有一种情绪,乍然自心魂底处腾起,不舍、愧疚、怜惜、更似一种奢求……

灵魂在燃烧,仅存的残命在沸腾凝聚,唯余的右手竭力撑起,轻微温抚着她那柔腻细润脸颊,低哑的声音飘渺的传出:

「对…不…起…,雅…灵~」

「活……下……去……」

「如果……可以……」

「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如此……便……好~」

终末一个音节落下,何枫意识彻底溃散!

唐雅灵见那只严重缺失往日温暖冰冷的大手失力滑落,身子骤滞,但顿了片刻,却是一片寂静,她只是将爱人近乎绝去生机的残躯搂的更紧,轻语~依旧……

陈天玄双目刺痛,不忍看下去,瞬间移开,沉念吼道:「真的~没别的办法?」

「叮,唯神性之物,可逆天行。」

神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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